寂寥依然肆無忌憚,惦掛和想念仍舊接踵而來,思緒似潺潺細水一如繼往地圍繞著心中的主題悄悄流淌,深夜,厄夢來襲,在遺棄中驚醒,黯然神傷,空落落的心揪得讓人發慌,起床打開燈,調高電腦音響音量,一遍又一遍的聽著<<想你的時候>>當我想你的時候,我的心在顫抖;當我想你的時候,淚水也悄悄的滑落……迷漫的百合香氣夾雜著惶恐的心在繼續蔓延開來……傷感的歌聲時時扣人心弦,時而召喚起內心深處的讀白,時而撩撥著思念的面紗,時而撞擊著我那懂得的靈魂!   喜歡一個人并不代表就一定要在一起,有時候那種默然相愛,寂靜喜歡的感覺卻是甚好,只要心中的人是幸福、歡心的便已足夠,生活就如咖啡苦與甜,不在于怎么攪拌,而在于是否放糖一樣;有些心思,也不在于怎么去扼殺去忘記去回避,而在于是否能夠用多重性的睿智去面對。當然,人的一生中也會有很多事會讓自己感到無能為,流逝的時間;莫名其妙的孤獨;無可奈何的遺忘;永遠的過去;不可救藥的喜歡等等。   人世間的愛恨情仇原本就沒有定數,就好比熱戀時,情侶們常嘆上輩子積了什么德,結婚后,夫妻們常懷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一樣,總是讓人嘀笑皆非。其實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就像織毛衣,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建立的時候一針一線,小心而漫長,拆除的時候卻只需要輕輕一拉。但我相信,友誼、愛情、婚姻都好比鋪水泥路,隔著一段就要留出一條縫隙,保持著一點點距離,不留縫隙,路面很快就會膨脹、壞掉。愛情就是那零度的冰,友情是那零度的水,也許我們是最好的冰水混合物。走到一起后,升溫、化為友情的水;降溫,結成愛情的冰。不冷不熱間,就是愛情與友情的曖昧。   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幸運,上帝總是眷顧著我,也賜予了很重要的人走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心相交應的某人一樣,有時總是那樣心有靈犀,那份感覺卻也是那樣的不可思議。也許當明天變成今天成為了昨天,最后成為記憶里不再重要的某一天,我們會驟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被時間推著向前走,這不是靜止火車里,與相鄰列車交錯時,仿佛自己在前進的錯覺,而是真的在一件事里成為另一個自己。   其實人生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口,沒有一個人可以至始至終陪著走完,我們會看到來來往往、上上下下的人,如果幸運,會有人陪著走過一段,當這個人要下車的時候,即使不舍,也該心存感激,然后揮手道別,因為即使那一天真的提前出現,即使我真的遭有不測,說不定下一站會有另外一個人會陪著你走的更遠。現在只想說一聲:“謝謝你”。 +10我喜歡

文/徐風   如水的月光填滿了蒙山深處的一座石頭小院,屋內的燈火透過粗陋的木格窗的窗紙與月光交相輝映著。   看,今晚坐了這么大一個燈花,明兒該不會要來親戚了?興許小日本被打跑了呢!在燈底下搓麻線的蘭子娘笑呵呵地說,蘭子,剪了吧,光好看啥用,娘的眼神不好。   蘭子拿著剪刀卻遲遲下不得手,直勾勾盯著跳躍的火苗和美麗的燈花暗想:打跑了小日本,三哥就回家了吧。   咋,又想三兒了?瞧你這點出息,蘭子娘停下手里的動作,嘆口氣,其實,娘也想,一走就兩年了,也沒個信。不過這孩子腦袋瓜子機靈,應該會照顧好自個兒的。聽說這小日本跟咱隔著一個啥大海,咋就欺負到咱頭上來了呢。還聽說,這些人就像畜生,叫啥來著,“三光政策”。   蘭子沒好氣地丟掉剪刀,鉆進了里屋。   俺就是管不住這張嘴。蘭子娘起身拿起剪刀剪掉燈花。   第二天夜里,參加了游擊隊的蘭子爹怒氣沖沖地回到家里,一屁股坐進座位上,大罵:畜生!這個畜生!   咋了?蘭子和娘齊聲問。   三兒這個畜生原來沒死,做了賣國賊,做了鬼子的走狗,當初真是瞎眼了!今天剛得到消息,鎮上保安隊換了新隊長,有人看見就是這個畜生!蘭子爹幾乎把桌子拍碎了。   三哥還沒死!這么說,三哥真回來了!蘭子喜極而泣。   他還不如死了!   爹,可俺不相信三哥會叛變,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說不定他就是你們常說的啥“臥底”。   別三哥長三哥短了,不怕臟了嘴!真正的臥底是送消息的這個人,他還說前陣子咱吃了敗仗,就是這個畜生的主意,十幾條人命啊!蘭子爹牙咬得“咯嘣”響,這是鬼子見他熟悉這里的情況才讓他來的。好,你個畜生,就讓俺親自解決了你,想著你爹娘也不會留一滴淚!   蘭子還是不肯相信,差點換來爹一巴掌。蘭子娘拉住蘭子爹:閨女也是心里苦,這事換誰也不會好受。咱看著倆孩子一塊長大,俺就不信你心里不動彈。   高高舉起的巴掌最終落在了自己身上:這個畜生早晚會回村,他爹娘在這兒。   瞅爹臉都氣紫了,蘭子心里后悔死了。后悔當初咋就沒攔一攔三哥呢?   還差半月就定親了,三兒卻急匆匆跑來告訴蘭子要去打仗,殺日本鬼子。   蘭子說:俺要是個男人早去了,你不愧是俺的三哥哥!語氣似乎比三兒還斬釘截鐵。   三兒撓著頭皮說:定親的事得往后拖拖了。   蘭子說:定不定親俺都是三哥的人!可你得答應俺活著回來,不管多晚俺都等著你!   三兒走了,留給了蘭子一個大丈夫的背影。三兒走了,蘭子卻哭軟了雙腿。   蘭子恨日本人,恨打仗。從此,村口的老槐樹下就有了蘭子的身影,不管刮風下雨。三兒一去就是兩年音信全無。蘭子天天晚上對著油燈出神,盼著燈開花。娘說過,燈花一開,就有客人來,就有喜訊來。其實蘭子并不相信,因為燈花幾乎天天開。       那天蘭子早早爬了起來,把辮子梳洗的又黑又亮,去了三回村口的老槐樹。因為昨天晚上燈花開得出奇得大,出奇得好看。中午的時候,聽從鎮上回來的村人慌里慌張地講日本鬼子就要打過來了。蘭子不信,三哥就是為了不讓鬼子來糟蹋村子才參軍的。吃敗仗了?那三哥......蘭子不敢再往下想,身子順著老槐樹出溜到地下。   隱隱的有“噼里啪啦”的聲音,像放鞭炮。蘭子不知道咋回的家。   蘭子,娘跟你爹都收拾好了,不管是真是假,去山里躲躲吧,村里都快走光了。你爹還得到處看看有沒有落下的人,咱先走吧。   蘭子娘瞅了眼破舊的院子,抹著淚,牽著蘭子的手跟著村人往山里涌去。黃昏時候,鬼子果真進村了。躲進山里的村民瞅著村里濃煙四起,火光沖天,無不咒罵痛哭。蘭子只關心她的三哥哥,她恨不得變成一只老鷹飛下山,把鬼子挨個啄死,替三哥哥報仇。   鬼子走了,卻留下了一支村人們稱作“二鬼子”的隊伍駐守在鎮上。鬼子走了,燈花依舊會開,蘭子卻沒魂了,整日嘴里就倆字:三哥。三哥的爹娘更苦,蘭子幾乎天天去跟他們做伴。蘭子心里一直覺得三哥還活著,因為三哥答應過的事情從來不會變卦。沒想苦苦的期盼成了現實,一切卻亂了,亂得一團糟。   正如蘭子爹所講,三兒自然會回家,而且前呼后擁,大搖大擺,神氣活現。三兒的爹娘緊閉屋門破口大罵。三兒知道爹娘接受不了,要不也不是三兒的爹娘了。三兒陰著臉大手一揮,轉身往蘭子家走去。到院門外,手一擺,獨自進了院子。   蘭子爹把老婆和閨女關在屋里,一只手掐著腰,一只手握著旱煙袋,那眼神恨不得把三兒生吞活剝了。   三兒撲通跪在地上:叔,俺回來了。   蘭子爹怒哼一聲,臉扭向一邊。   三兒依舊跪著:叔,蘭子呢?俺想跟她說幾句話。   提到閨女,蘭子爹一個箭步奔到三兒跟前,掄起煙袋桿子就抽:你還有臉見蘭子,你個畜生!   三兒左躲右閃并不還手:叔,俺想方設法活到這會全都是為了蘭子,為了您和嬸,為了俺爹娘啊!您打吧,只要能讓俺見蘭子一面,問問她還愿不愿意嫁給俺。要是她不嫌棄俺,今天俺就帶她走。兩年了,叔,兩年了!   三兒越解釋,蘭子爹火越大,煙袋桿子掄斷了,就用拳頭。   爹,別打了!屋門“哐當”打開,蘭子哭著跑出來撲到三兒身上擋住了爹雨點般的鐵拳。   院外的保安隊員聽得動靜不對,“呼啦”擠進來,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蘭子爹。   叔,咱打不過小日本的,認了吧。   好,你讓他們開槍啊!俺拼上全家人的命也要把先除掉你這個畜生!小鬼子好對付,壞就壞在像你這樣的畜生身上!蘭子爹伸手揪住閨女丟到一邊,又掄起了鐵拳。   槍栓嘩啦響動。蘭子娘不知何時出來的,從背后緊緊抱住男人:她爹!你犯啥渾呢?這日子還長著呢!       蘭子又哭喊著撲了過來:爹,不要啊!俺跟他走,俺去勸勸他,興許他就是一時犯傻。   蘭子爹拳頭便成了巴掌,狠狠落在蘭子臉上:快滾!趁俺還沒后悔!   蘭子娘在男人背后直沖閨女和三兒使眼色。三兒拍拍身上的土,整了整帽子:叔,嬸,您放心,俺不會讓蘭子受一丁點委屈的。說完拽著蘭子出了院門。   瞅著兩人的背影,蘭子爹一腳踢飛了一只“咯咯”亂叫的老母雞。   盡管知道這是奢望,蘭子爹還是盼著閨女能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驚喜”來了,蘭子爹卻幾乎氣得吐血。三天后的夜晚,保安隊大院燈火通明,笑語喧嘩,好不熱鬧。   弟兄們,使勁喝啊!他們剛吃了敗仗,損兵又折將,一時半會不敢輕舉妄動,放心喝,來!三兒干掉碗中的酒,搖搖晃晃往洞房走去。   洞房內一對紅燭映著蘭子姣好的面孔。她坐在床沿,神情呆滯。三天來她好話說盡,甚至以死相逼,可都不能讓三兒浪子回頭,心里殘存的一絲美好早已不復存在。她從袖口摸出半把鋒利的剪刀反復比劃著。驀地聽到腳步聲,慌忙把剪刀藏進枕頭下,抻了抻衣襟,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房門“吱扭”開了,又“吱扭”關了,蘭子的心跳到了喉嚨。她從眼角的眼光里看到了是三兒進來瞅了她一眼,然后又出去了,直到一對紅燭著了過半也再沒有他的動靜。喝吧,喝得越多越好!蘭子又把剪刀摸出來,漂亮的大眼睛里卻滾落一串淚珠子。其實此刻蘭子心里還殘存一絲幻想,她多想這一對紅燭能雙雙開花,哪怕娘說得就是假的。可紅燭將除了跟她一樣只會淌淚,沒有絲毫生花的跡象。   約莫又過一盞茶功夫,蘭子聽得外面動靜異常,好像有大幫人沖進了院子,然后就有人哭爹喊娘地叫喚。蘭子似乎覺得發生了啥意外,緊緊握著剪刀,緊張地注視著房門。   稍頃,有腳步聲再次接近門口,握剪刀的手哆嗦起來。門“哐當”被推開,爹和三兒說笑著走了進來。蘭子張大了嘴巴,剪刀也隨之滑落到地下。   紅燭越發的亮了,房間里只剩了三兒跟蘭子。咋樣,沒費一槍一彈就解決了,三兒再次扳過蘭子的肩膀,因為事關重大,不得不演了這么一出,讓你受委屈了。俺演得還行吧?俺叔跟嬸,還有你配合的也不錯,呵呵。   蘭子只有眼淚。   俺叔他后悔下手太重了,心疼得不得了。俺說俺還怕你舍不得打呢。   蘭子終于“噗嗤”笑出了聲,輕輕打了三兒一拳,臉上泛起兩團紅霞。   再瞅那一對紅燭不知啥時候雙雙開了花,又大又紅。蘭子和三兒依偎在一起,仿佛看到這紅艷艷的燈花,已在八百里沂蒙的山山野野蔓延開來。   +10我喜歡

作者簡介:朱加俊,筆名加俊,男,生于1955年。1970年加入工人的隊伍,工作后有時會練練老祖宗傳下來的漢字,在文學的世界里安寧快樂。        “學農”這個名詞現在的中小學生可能連聽也沒聽說過。      從字面上看是學習農業知識,但是實際情況是睡在農家,吃在生產隊臨時食堂、干著和農民差不多的活且不用記工分的免費勞動力。      那是上世紀六九年十二月底的一天,星宸古鎮的紅楓中學七零屆初中學生乘坐生產隊派來的幾艘赤膊手搖船上。      多艘船只成一路縱隊,穿過水面升騰的薄霧一路向南駛去。天雖然滴水成冰、可老天一反常態吹著不小的南風,坐在赤膊船里的學生大多凍的瑟瑟發抖。不時有風吹起的波瀾越過船舷,潑向船艙,引來陣陣尖叫聲,生怕河水把被褥打濕了,冬日的太陽一天是曬不干棉被的,同學們只好用身體保護這睡覺用的棉被。       谷中蘇、谷友好倆堂兄弟坐在同一條船中,于是兄弟倆彎著腰背朝天,寧可濕了身上衣也絕不能讓棉被給弄濕了。兩岸的風景再也無心欣賞了,索性閉著眼遐想起未來的一個月的學農生活。     討厭的風終于慢慢地停了,水面恢復了平靜。眾人舒了口氣直了直腰,有一眼沒一眼看著司空見慣的平原水鄉風光。船艙里安靜了許多,船尾咯吱咯吱的搖櫓聲就顯得響了幾個分貝,夾雜著兩位搖擼人的對話。其中一位是生產隊長粟滿囤,另一位是民兵組長粟天亮。他們邊搖櫓邊說話,話題自然是這一大幫學生。     這粟隊長首先打開話匣子對天亮說:“這一大幫少年怎么安排農活?現在秋收冬種早已結束,北方人叫貓冬,咱南方人叫農閑,大田里的麥子、油菜、蠶豆等都處于半休眠狀態,也用不著施肥治蟲,灌溉排水等田間管理,你年輕腦子活幫叔出出主意。"     “要不讓他們去捻河泥或是到城里搜集垃圾。”天亮向隊長提議。   “不行不行,他們才十四、五歲還沒成年這些活不能干。你都二十了也剛學會沒幾天,再說也沒有那么多的工具給他們用。”     “滿囤叔你家粟米多的要溢出來了,稍微糶出點去,換點錢買工具得了。”天亮笑著調侃隊長。     “唉!名字是爺爺起的,希望我這輩子不再挨餓還有錢花,誰知家里窮的叮當響,弄不好到年底還要成為倒掛戶。”滿囤壓低了聲音對天亮說。     “要不叫他們去挖防空洞和挑土做大寨田,正好響應了領袖的號召,深挖洞和農業學大寨。”天亮鄭重地向隊長獻上一策。     隊長一聽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連連把頭點。仿佛在說此點子甚好甚慰,正合我意。便毫不吝嗇地把搜腸刮肚得來的溢美之詞送予天亮。    “你不愧為和新中國一起誕生一起成長的有文化、有魄力、緊跟形勢的積極分子和優秀青年。”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的小諸葛天亮得到隊長的夸獎,搖櫓的勁頭比之前大了許多,而且風向轉為了北風,順風順水人努力,船速加快了許多,在中午前終于抵達學農基地——紅太陽公社捍東大隊。     下了船便到了大曬場,邊上新搭的草棚是學農師生們的食堂。     簡單的午餐后,帶班老師拿著花名冊念著學生的名字,由各農家戶主領著去安頓好休息和睡覺的地方。有接待任務的農家都讓出了“客廳”,小則住四人,大點的住六人。睡的是木制高低床,由學校拆過來再安裝好的。認識了自己住宿的鋪位以及房東后,來到曬場集合,聆聽生產隊長和貧下中農的教育,然后分配從當天下午開始到學農結束的勞動任務。      所有同學分成兩撥,一部分人挖防空洞,另一部分人去平整田塊,把高田扒低,多余的土倒入低田里,形成較大的平整的田塊,以利將來拖拉機的耕作,這就是農業學大寨的精髓,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馬虎不得!   領受了勞動任務又領了工具,各自朝自己的勞動地點快步走去。挖防空洞的同學們又分成了幾個組,分別在幾塊高地上開挖。      谷中蘇和谷友好兄弟倆以及其他八位同學分在一個組,在一塊高出水田近兩米的桑地分別從兩頭開挖,南北對進中間會師。在挖防空洞方面鎮上來的同學由于多看了幾遍電影地道戰,談不上輕車熟路,略知一、二還是稱得上的。于是自顧自地開始挖掘了,隊長和老農們也從未挖過,也不好指點什么,只要有人在挖洞就夠了就可以向上交差了。     谷中蘇谷友好兩人長的人高馬大,又待人熱情并樂于助人,分別被同學們推舉為小小組的組長,各自帶著幾位同學熱火朝天地開始挖掘了。男同學負責掘進,女同學負責把泥土用簸箕運到邊上的低田里。     第一天的勞動在新鮮感和榮譽感的吸引下,并不覺得累。很快歇工的哨子聲吹響了,班主任、工宣隊、生產隊長和民兵組長、貧協代表等如同走馬燈般來檢查“偉大工程”的進度和質量,有的不痛不癢地扔下一、二句稱贊和鼓勵的話,有的瞟一眼默默地走了。     收工了,冬天里的太陽下山格外早,天很快黑了。大家涌向食堂幾乎摸著黑補充了能量,各自回到房東家里一番簡單漱洗后早早地坐在被窩里。想看書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學生要住進來,原先不通電的農家臨時接進了照明線。由于缺資金缺電線,所以只拉一根相線進客廳,零線就近接在客廳邊上的小天井插在泥里的鐵棒上。因此十五瓦的白熾燈顯得尤其昏暗,只能看到人和物的輪廓而已。這時候教物理的華老師正在挨家挨戶告誡同學們。     “這種一地一線是非常危險的,同學們千萬不可去觸碰和靠近接地鐵棒。”   “謝謝華老師的關照。”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感謝華老師!     室外凜冽的北風呼呼作響,通過門窗縫隙鉆入室內的冷空氣也不甘示弱在屋內來回亂竄,室外的后援冷空氣爭先恐后拼命往室內鉆,好在家里的住房也是四處漏風的木結構房屋,早已習慣了。無奈之下只能早早鉆進被窩躺下,以利恢復體力明日再戰。     有了第一天良好的開端,以后的日子聽到出工哨聲,大家非常自覺地往勞動地點趕路。天氣也幫忙幾乎每一天都晴好,偶爾有幾天眼看要下雨了,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點什么似的,但老天鬧了半天既不下雨也不下雪。同學們心中的默默期盼一次又一次落空,想趁機休息的愿望始終沒有實現。無可奈何的同學們只能把期盼轉化為一不怕累二不怕苦的動力。     每一天重復著前一天的勞動內容,既枯燥又單調。隊長滿囤來看了看說道:“同學們挖得不錯,四壁光滑,進出有臺階,這樣一來,如果防空警報拉響社員們就可以躲避敵人飛機轟炸了。”     “滿囤叔我們想換個活干干。”谷中蘇鼓足勇氣靦腆地對隊長說。      其實男女同學都累得不行,手掌起泡胳膊疼痛,所以渴望換個稍輕便些的農活干。   “現在是數九嚴寒的天氣,實在沒有適合你們的農活,要么和挑大寨田的同學們對調一下。”滿囤隊長邊說邊雙手一攤,一副毫無辦法的樣子。     “算了、算了,反正時間已過一半了,挑大寨田也是弄泥巴,半斤與八兩沒啥區別。還是堅持到底迎接勝利。”谷友好說完自顧自鉆進了防空洞里,去躲避呼呼作響的西北風去了。      同學們悻悻地離開了,各自回到工作面,繼續進行著掘進和搬運泥土的工作。      工地上除了腳步和鋤頭發出的沉悶響聲外,同學們都緘默不語,全然沒了剛來頭幾天的歡聲笑語。      突然,一位女生的尖叫聲打破了工地的寧靜。       “谷中蘇、谷友好,你們快來呀!”連連喊了幾遍,原來女生麥秀霞的簸箕里的一坨泥巴動了動,又慢慢地開始蠕動,原來是一條很小的烏梢蛇,受到陽光的照射從冬眠中蘇醒了。雖然是無毒蛇,但那吐著紅信子的蛇頭,死死地盯著麥秀霞看,仿佛在對她說誰讓你們動了我的好夢。嚇的麥秀霞扔掉簸箕,連連退了幾大步。       谷中蘇和谷友好及其他同學們聽到叫喊聲圍了過來,女同學們見到是條蛇,連忙退避三舍只是遠遠地觀看。這時,只見友好沖到前面一手掐住蛇的七寸,另一手攥緊蛇尾并對中蘇說“哥我們到背陰處挖個洞,把蛇放進去再蓋上泥土冰塊,蛇一受凍又會冬眠睡大覺了,明年長大了會出來抓田鼠的。”     “這主意好!”中蘇非常贊成說完就拿起鐵鍬和弟弟一起去處理烏梢蛇了。    其實,能引起女同學們尖叫的不止是一條蛇,如蜈蚣、蟾蜍等,只不過被負責掘進的男同學消滅在萌芽狀態罷了。      一場虛驚剛落下帷幕,又一臺大戲緊接著開鑼了!      原來在麥秀霞尖叫的時候,剛好被不遠處向陽的角落里,孵太陽的公社學大寨檢查團米團長聽到了,便面露慍色說道:“誰在呼喊反動口號?”       “好像聽到有人在喊什么,聲音太急促具體喊什么我們沒聽清楚。”有兩個檢查團成員小聲回應著。       “走我們去看看,是什么情況。”米團長威嚴地發施號令,領著一幫人循聲而去。      一撥人走過一條田塍,來到了學生們挖防空洞的現場,看到一幫少年在忙碌地挖掘和搬運泥土,誰也沒有理睬檢查團的人。這米團長愈發不開心了,氣呼呼地摸出一支香煙,跳到一塊石頭上,五短身材的他立馬增高了不少。抽了兩口煙后又清了清嗓子,準備追究現行反革命分子了。他先是差人去呼來班主任路老師,然后讓路老師召集學生集合,對著同學們大聲吼道:“剛才誰在呼喊反動口號?”     連問了兩遍,下面鴉雀無聲無人理他,領導干部的尊嚴受到了毛孩子的挑戰,這是米團長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今天你們要是不說,就統統關到公社群眾專政指揮部去,里面的厲害你們肯定聽說過,到時不怕你們不說,拒不交代的還要吃官司的。”     米團長一番聲色俱厲的叫喊,再加上夸張的肢體語言,活脫脫成了一個話劇演員,有些膽小的女同學已有些微微顫抖了。     “剛才是我喊的,但不是呼喊反動口號。是我發現了一條蛇感到害怕,就叫谷中蘇和谷友好兩同學快點過來幫我,怎么就變成了反動口號了?”平時說話輕聲細語的麥秀霞,此時此刻她不知哪來的勇氣,聲音特別清脆響亮。     這時,家庭成份有點高,五七年因多說了幾句,被劃為邊緣份子,十多年來養成了夾著尾巴做人膽小怕事和唯唯諾諾的習慣,平時連走路也幾乎看著自己的腳尖的路老師也鼓了鼓勇氣站出來說話了。     “麥同學說得沒錯,兩男同學是堂兄弟倆,一個叫谷中蘇另一個叫谷友好,取名字帶有時代烙印的也是屢見不鮮的。再說麥同學出身革命軍人家庭,根紅苗壯。父親是某要塞的正團職干部,明年就要轉業到地方工作,也就是到我們這個縣工作。她絕不會說出什么出格的話來的。”      這時谷中蘇從后面站到了前面對米團長說:“我叫谷中蘇、弟弟叫谷友好,有什么錯?那是時代的印記。難道叫田多、發財、富貴的一個個都成了地主土豪了?”中蘇的一番詰問使米團長半晌說不出個詞來,好像有什么東西噎著他的喉嚨了。      原來米團長的大號叫米田多。米家祖上是富甲一方的土豪,后來到他曾祖父時家道中落,米家從此一貧如洗。他爹媽生他時,家里缺米少田,雖然祖宗傳下來姓米,但家里經常缺米。所以,給他起了這個大號,寄希望于他能東山再起重振米家當年的雄風。但是,米田多尚未成年就到了劃成份的年月,米家雄風雖然沒有重振,但被劃為貧農并上溯三代全是無產者,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憑著家里是三代貧農,又在六六年夏天緊跟形勢扯起了造反大旗,六八年被‘三結合’進了公社革委會,任第十一把手。     看到了米團長的一副尷尬相,一個小跟班在米田多耳旁輕聲說道:“中蘇和友好兩人的父親也是老革命,現在被結合進了縣委和縣革委會,分別任副書記和副主任,你一個公社革委會委員是斗不過他們的,這件事算了吧,大家還是散了。”      聽了小跟班的勸說,想到今后要進步,可能還要抱他倆父親的大腿,所以今天之事不宜鬧大鬧僵。想到這里米團長繃緊的臉立馬松馳了許多,繼而又迅速地擠出了一絲微笑,其變化之快與川劇變臉演員有的一拼。     想到今后還要進步,心情自然而然地好了不少,剛才說話的威嚴勁不見了。只見他又清了清煙抽多了的嗓子,準備講話了。    “同學們、老師們,剛才聽了路老師的解釋和幾位同學的陳述,現在看來是個誤會。”說完米團長還是不肯下來,原因可能是少了一個下來的臺階。     稍微停頓后,米團長又發話了:“兩兄弟在一起勞動,名字連著叫很容易使人誤會,并與當前反修防修準備打仗的形勢相悖,路老師你還是把他倆分開為好。”    “是、是、是,米團長說得在理,我明天就把他倆分開編組。”路老師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了好幾個頭,然后叫同學們散了,回到原來的工位去勞動。     那米團長找到了順坡下驢的臺階,終于從石塊上下來了,那高大形象瞬間變的渺小許多。接過小跟班遞來的水杯,牛飲了幾大口,然后掏出錫紙包大前門抽出二支,扔給了小跟班一支,小跟班連忙掏出火柴替米團長點煙。在點煙時米團長咪著眼看著火柴的火光,顯得格外大而亮,此時此刻他宛如看見了進步的曙光在向他招手,心情又舒坦了不少。接著米團長大口大口地吸著味道醇厚的上海大前門,嘴里哼著樣板戲,然后揮了揮白胖的手領著來時的一幫人去寫經驗總結和匯報工作去了。     一場風波總算過去了,工地上重歸平靜,日復一日的挖泥巴還在繼續。南北對進的防空洞終于在學農結束的前一天,在兩個小小組的歡呼聲中勝利貫通。經公社、大隊和生產隊各有關人士的驗收,學生們挖的防空洞不僅美觀而且功能稍多,比社員們挖的略勝一籌,受到了眾多的各級領導的表揚。     明天就要回鎮上了,滿囤隊長作主,燒了兩大鍋紅薯免費犒勞為挑大寨田、挖防空洞忙碌一個月的同學們。     任務完成了,在農村的最后一夜,同學們睡得格外香甜,早上的起床哨聲班主任也不忍心吹了,讓大家睡到自然醒。上午九時多用過早餐,河埠停靠著多艘赤膊船,載著紅楓中學的師生,頂寒風迎波瀾,帶回疲憊、帶回失望、帶回名不副實的一個月所謂的學農。一路向北向家前進。     到了鎮上,隔了沒幾天就放寒假了。時間很快,寒冬過去了,迎來了多雨的春季。一個星期天的上午,谷中蘇在逛街,看到了民兵組長粟天亮在供銷社買生產資料。便喊了一聲:“天亮哥!”     天亮回頭一看是谷中蘇,于是三步并二步快速走過來。三月不見倆人猶如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兩人的手互相搭在對方的肩膀上,邊走邊談到了一座小橋的欄桿上坐了下來。   “幾場春雨下來,防空洞現在還好嗎?”谷中蘇關切地向天亮了解情況。    天亮長長地嘆了一聲對中蘇說:“所有的防空洞全塌了,下面積水齊腰深,上面洞頂吸足水份,僅幾十厘米的泥土承受不住連日雨水全部坍頂,還摔傷了一個在桑地干活的社員。”     “那你現在在生產隊干什么,還是兼任民兵組長?”中蘇又問道。      “早給上頭撤了,防空洞的垮掉把氣撒在我身上,誰叫我是負責軍事的。”天亮氣呼呼地向谷中蘇訴說著。      “也好、也好!無官一身輕嘛。”谷中蘇安慰著天亮勸他想開點。    “中蘇弟說得對,我現在和社員們一起挑土平掉防空洞,補種垮掉的桑樹。"    “唉!挖了又填一番瞎折騰,都是無效勞動。”谷中蘇輕輕嘆了口氣,表現出了與他年齡不相仿的老成樣。        天亮接過話茬說:“豈止是無效勞動,今年隊里蠶繭少收個百把斤已成定局,每戶人家起碼要少分三、五元錢了。”天亮流露出一副憂隊憂民的樣子對中蘇說。    這時,有人在喊:“粟天亮要開船了!”倆位小哥這才依依惜別,互相用土話邀請對方“來白相”,兩人三步一回頭地結束了這次難忘的邂逅。    星期一早晨到學校里,谷中蘇把碰到天亮及防空洞的事對同學們說了,大家聽后唏噓不已,也不好說什么,個中原因眾人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又過了半年,時間轉到了秋天,三屆初中學生一齊畢業各自奔向討生話的道路。捍東大隊的學農往事慢慢地在同學們的腦子里淡忘了。各自忙工作、忙生活煩事、忙著補習文化知識……        時光荏苒,半個世紀也很快過去了。過去的同學們大都已成祖字輩了,雖已年邁但還是能跟上時代節拍,一個個都玩起了智能手機,大家互相聯系日趨便捷。當年挖防空洞的一個組,組建了學農防空群。一天群主谷中蘇發帖,提議到當年的學農基地一日游,緬懷當年短暫而艱苦的勞動,得到了全體群友的贊成。”     “群主啊,還是趁熱打鐵說走就走為好!”麥秀霞在微信中建議。      “那就明天吧!天氣晴朗氣溫又宜人,大家看怎么樣?”谷中蘇爽快地決定了日期。      得到了群友們一致贊同,次日全體群友在綠道上集合,徜徉在濃萌下的綠道,又越過幾個大花海、大草坪,來到了當年的公社所在地。      五十年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是一瞬間,可在這一瞬間這里卻發生了滄桑巨變。公社變成了街道,大隊變成了社區,地名也恢復了一歷史上的名稱。整個公社田地全無,原來的學農基地更是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和整齊劃一的農民別墅群和商品房小區,還有筆直寬暢的大馬路。     到學農基地懷舊看來是無望了,一行人通過社區了解到粟天亮就住在附近的別墅小區,想去聽聽他講述滄桑巨變的故事。于是一路打聽來到天亮的家門口,鄰居告知中蘇他們,天亮和家人出囯旅游去了,要十幾天才能回來,看來只能下次了。     時間尚早,一行人到附近的人工挖掘的孔雀湖游玩,來到一紫藤長廊下休息聊天。一位在搞園林綠化的老者聽到這班人在聊學農基地的往事就湊了過來一起聊天。   自我介紹說:“我就是當年的捍東大隊的,這孔雀湖及周邊的景觀綠化帶就是我們捍東大隊的二千多畝耕地。”     “那你們現在如何生活,靠干園林工作?”谷中蘇問老哥。       “哪里,哪里!在家閑的慌,出來解解悶還可再掙點外快。全大隊農民洗腳上岸后,每家每戶都造起了近五百平方的三層半別墅,大部份用于出租、或開農家樂,每年房租收入有近二十來萬,還有養老金和醫保,村里集體工業園區每年還要分紅。”園林老哥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幸福感。     “現在生活可好了,吃著泰國大米、澳洲牛肉,咪著法國進口的紅酒、啃著美國雞爪,炒菜用的也是進口原料生產的食用油。現在是啥都不缺、啥都不用愁。”園林老哥還在滔滔不絕地炫耀著自己的幸福生活。      谷友好在一旁聽的有些煩,就上前一步對園林老哥說:“大哥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回去了,不然會誤了班車的。”     “你們怎么還沒車,擠公交多不舒服,我們這里家家戶戶都開上了外國品牌的小轎車,各種進口豪車也不少我都叫不少名。”這位老哥在炫耀的同時還略帶奚落別人的意思。     一行人快步離開長廊,免的他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一路上大家沉默無語,對眼前發生的桑田變滄海式的巨變,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個中滋味不知是喜還是憂!      谷中蘇看出了大家的想法說道:“咱們過好自己的每一天,讓后人去評頭論足吧!”      谷友好接著說:“既然學農基地淹沒在水中了,咱這個學農防空群明天也散了吧!大家可以通過其它群繼續可以聯系的。"       “好、好!群友們一致同意友好的建議。"     “群散了,友誼還在;群散了,美好的記憶還在。”中蘇對大家說完,公交車還不見蹤影,便掏出手機掃了掃單車上的二維碼,騎上一輛單車邊騎邊喊:“再見了!”     同學們見了也各自騎上一輛單車回家。     這一夜,全體群友聊了許多、聊了許久,學農防空群在那一晩演繹著最后的狂歡。   +10我喜歡

王寬   在濱江市這座位于長江上游的四線小城里,提起“謝八味”,那真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濱江日報、濱江晚報、濱江時報有過專訪,濱江電視臺、濱江電臺、濱江新聞網有過系列報道,就連香港也曾有媒體不遠萬里前來采訪。不僅僅濱江市及附近的區縣找“謝八味”看病的人很多,就連成都、重慶、昆明、貴陽、武漢、北京、上海、廣州、香港也不乏有人慕名前去找他看病。由于“謝八味”每付中藥都以八味中藥作基礎,或增添幾味,或減少幾味,或加點兒份量,或減一點兒份量,因而被同行們戲稱為“謝八味”。 “謝八位”本名謝自明,出生于濱江市臨江縣的一個中醫世家,瘦面長身,慈眉善眼,盡管很快就將年滿七十七歲,卻仍風度翩翩,神智清晰,耳聰目明。他自幼跟著他老爸悉心研習中醫,耳濡目染,熟讀《黃帝內經》《本草綱目》《傷寒論》《扁鵲內經》《外經》《千金方》《主治秘要》《藥性論》等歷代中醫典籍,上萬個“湯頭”被他背得滾瓜爛熟,融會貫通。他老爸夸他在三個兄妹中悟性最高,說假以時日,必能成就大器。可不,五十歲后,“謝八味”的名氣猶如芝麻開花節節高,不信的話,看掛在他診室內外墻壁上的幾十面錦旗,就知道他絕非浪得虛名。 “謝八味”的診室位于濱江市城區鬧市東街口“祥云堂大藥房”的后院,十幾年前,“祥云堂大藥房”同時高薪聘請了濱江市的六位名老中醫師坐診,然而日子一久,每天除了“謝八味”的診室門庭若市,去其他診室看病的人卻日漸稀少,乃至后來門可羅雀。“謝八味”于心不忍,推薦病人不妨去另外那幾間診室試試,一些病人聽信“謝八味”的話,去另外那幾間診室看病,但吃了幾付藥就又失望返回,仍然找“謝八味”,究其原因,在于那幾位老中醫師雖說名氣也不小,但就是服了他們開的中藥后不見效果或者效果甚微。 幾年過去,“祥云堂大藥房”高薪聘請的六位名老中醫師,除了“謝八味”之外,其余五位,或者口服心服,或者心懷怨恨,都先后離去。 “祥云堂大藥房”的后院僅剩下“謝八味”獨自一人坐診。 找“謝八味”看病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謝八味”覺得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他的精力漸漸有些不濟,本著對病人負責的原則,他考慮良久,五年前,把脈錢從每人每次30元提高到50元,希望通過抬高門檻,減少一些找他看病的人,哪怕被病人罵他“貪財”也不生關系,然而,他的愿望落空了,大家都異口同聲說他收50元脈錢不算貴,物有所值,來找他看病的人絲毫不見減少。 那可不是,即便脈錢提高到50元一次后,一年四季,無論春夏秋冬,無論天晴下雨,要去“謝八味”的診室看病,依然必須提前排隊,夏秋季節,凌晨三點多鐘,春冬時候,清晨五點多鐘,就已經照樣有病人在他的診室門口排隊候診,遠道而來的病人,還得先在濱江住宿一晚上,第二天打早再去排隊候診。 “謝八味”除了春節期間停診一周外,七十歲以前,他每天上午四個小時、下午三個小時,都在診室坐診。七十歲以后,他改成每天上午坐診,下午休息,明說是上午坐診,但他經常要到下午一兩點鐘才能離去。 “謝八味”常說,他開出的每一付藥,都必須要對得起信任他的病人,沒有十足把握,他絕對不敢貿然開出處方。 四年前初夏的一天上午,患有嚴重尿毒癥的劉曉麗在她老公的攙扶下,步履艱難地走進“謝八味”的診室。看見滿屋子的候診病人,劉曉麗甚為失望地對她老公說,人太多了,算了,算了,不看了。“謝八味”聞聲望去,發現劉曉麗委實病得不輕,暗暗大吃一驚,馬上招呼劉曉麗不必排隊,直接過去。劉曉麗和她老公又驚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謝八味”提高聲音叫劉曉麗趕快過去,說她的病情嚴重,不必排隊,大家能夠理解。劉曉麗和她老公這才走過去。劉曉麗坐在桌前的凳子上,伸出右手。“謝八味”一邊詢問病情、一邊摸脈、觀察舌苔,三分鐘后,“謝八味”胸有成竹地說,有救,但需長期服藥和調理。聽說有救,劉曉莉喜出望外,但片刻后,又不無擔憂地問“謝八味”,服藥和調理需要多長時間。“謝八味”說,需要一年左右。一聽這話,劉曉莉瞬時皺緊了眉頭,喃喃自語說,每次五十元脈錢,每付中藥幾十元,每周看兩次,一年下來,不是要將近兩萬元嗎?算了,算了。劉曉莉拿出五十元脈錢遞給“謝八味”,苦澀地說,謝謝謝老師,這病不治了,治不起。“謝八味”把五十元脈錢推還劉曉麗,問她為什么不治,說如果不治,病情惡化,會死人的。劉曉麗無奈地說,她和她老公都是吃低保的下崗工人,沒那么多錢。劉曉麗的老公在一旁急得連忙插嘴說,要治,一定要治,把房子賣了就有錢了。“謝八味”深受感動,馬上好不猶豫地告訴劉曉麗,他免收她的脈錢,她在“祥云堂大藥房”撿中藥也不用花錢,所需的費用全部由他出。聽“謝八味”這么表態,劉曉麗激動得淚水奪腔調而出,撲通一聲就給“謝八味”跪下了,連稱“謝八味”活菩薩、救命恩人。“謝八味”忙說他受不起、受不起,扶起淚流滿面的劉曉麗,誠摯地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愿多作善事。 三年前初秋的一天上午,“謝八味”接診了一位臉色蠟黃、神情疲憊的中年男病人張奎。張奎的夫人懇求“謝八味”一定要救救張奎,說張奎患肝硬化,跑了多家大醫院,花了十幾萬元,病情仍不見好轉,聽朋友介紹了“謝八味”,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他們專程從云南趕來。“謝八味”望聞問切后,對張奎和他的夫人說,有救,有救,開了處方。煎服“謝八味”開的中藥一年后,張奎的肝硬化徹底痊愈。張奎誠心誠意地給“謝八味”送來一個大紅包,被“謝八味”堅決拒絕了。“謝八味”說,救死扶傷,乃醫生的職責,能治好張奎的肝硬化,說明他和張奎有緣。張奎收回紅包,感慨萬端地說,西醫看病靠機器,照過來掃過去,打針、輸液、吃藥,天價醫療費。還是中醫好,西醫沒法跟中醫比。“謝八味”搖搖頭說,話不能這么說,西醫和中醫,各有所長,相輔相成,急病必須靠西醫,中醫效果慢一些,但可治本。第二天,張奎再次來到“謝八味”的診室,給“謝八味”送去一面大錦旗。 兩年前的盛夏,濱江市特別炎熱,為使“謝八味”坐診時更舒適一些,“祥云堂大藥房”特意給“謝八味”的診室換了一臺嶄新的壁掛式空調,掛在“謝八味”座位右上方的墻壁上。誰知道一個多月后,“謝八味”的右臉頰和嘴巴居然被空調吹歪了。“謝八味”的老伴和兒子謝斌心疼“謝八味”,勸“謝八味”正好趁機歇息一下,把右臉頰和嘴巴治好后再去坐診。“謝八味”執意不肯,說每天那么多病人等著他看病,他不能置之不理。謝斌見勸說無效,干脆休公休假攔在“謝八味”診室門口,不許找“謝八味”看病的人進入診室,“謝八味”怒不可遏,跟謝斌大吵了一架,謝斌犟不過“謝八味”,只得搖著頭訕訕離去了。 “謝八味”經過自我調理和針灸,右臉頰和嘴巴逐漸恢復了正常。 “謝八味”的名氣如日中天。省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以月薪十五萬元聘請他去坐堂,外地的不少大醫院也開出高薪挖他,全被他以不愿離開故土為由一口加以了拒絕。濱江市衛計委和濱江市中醫院的主要領導多次登門拜訪“謝八味”,希望“謝八味”收徒弟,讓謝家醫術繼往開來,惠及于民,都被“謝八味”婉言謝絕了,“謝八味”固執地說,他的曾祖父生前立下規矩,謝家醫術只傳子女,他不能壞了規矩。 去年春暖花開的一天早晨,“謝八味”接診了一位特殊的青年肝癌患者,說特殊,是由于這位青年肝癌患者進“謝八味”的診室時頗為氣派,前呼后擁六個人,青年肝癌患者對“謝八味”說,他看了多家大醫院,肝癌都沒見好轉,有朋友向他推薦了“謝八味”,他于是千里迢迢慕名前來。“謝八味”診斷后說可以治愈,但得多花一些錢和時間,青年肝癌患者一聽可以治好,忙說錢和時間都沒問題,他可以在濱江飯店包房留在濱江,加了“謝八味”的支付寶,立刻用支付寶轉給了“謝八味”五千元作為脈錢。此后,每隔兩天,青年肝癌患者都會到“謝八味”的診室就診,堅持服藥治療。第二年春節前夕,青年肝癌患者到濱江市腫瘤醫院檢查,他肝部的癌細胞已經清除干凈。“謝八味”又給他又開了三十付單子,讓藥房磨成粉末,做成一百五十顆藥丸,請他回家后堅持每天口服三顆,以進一步鞏固療效。青年肝癌患者感激不盡,第二天,向“謝八味”的賬戶轉賬上一千萬元。“謝八味”和家人商量后,把這一千萬元捐贈給了濱江市中醫院,用來改善醫院醫務人員的生活待遇。 “謝八味”牢記初心,不忘使命,一日復一日,累并快樂著,生活過得充實而愜意。 這天早晨,“謝八味”剛走進“祥云堂大藥房”,一位撿藥的藥劑師迎了上來,攔住“謝八味”,壓低聲音說,他的一位朋友受人所托,讓他在給“謝八味”開的處方撿藥時,不按藥方上開的分量撿,或者多一點,或者少一點,或者少撿一兩味,讓病人服藥后,沒有療效,說如果他答應,可每月給他兩千元辛苦費,被他當即拒絕了。 藥劑師請“謝八味”多加注意,樹大招風,人怕出名,凡事多注意一點兒。 “謝八位”感謝藥劑師沒對他下黑手和提醒他,說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會有事的。 “謝八味”君子之心坦蕩蕩,卻做夢也未曾預料到,一場噩夢竟會來得那么突如其然。 去年仲秋的一天傍晚,清風拂面,夕陽西下,謝八味”牽著他的寵物——一只漂亮的吉娃娃,在濱江邊的林蔭道心曠神怡地散步,突然,樹叢后閃出四個戴著大墨鏡、大口罩,手拿短鐵棒的壯漢,迎面攔住了他,他還沒回過神來,四個壯漢已揚起鐵棒,抓住他的雙手,對著他的雙臂一陣猛砸,他下意識高喊救命,吉娃娃嚇得退到一旁汪汪直叫。不遠處的三個中年男人看見“謝八味”遭到毒打,急忙沖過來,厲聲喝令那四個壯漢趕快住手,但攝于四個壯漢的兇狠氣焰,誰也沒敢上前阻攔。片刻,四個壯漢逃離,鉆進一輛停在路邊的轎車,飛馳而去。 慘遭毒打的“謝八味”痛苦呻吟著癱坐在地。又有一些路人圍了上來,給“120”和“110”分別打去了求助和報警電話。 幾分鐘后,一輛“110”警車和一輛“120”救護車鳴著警笛趕到了現場,“110”警官對“謝八味”和報警人進行簡單詢問后,“120”救護車把“謝八味”火速拉到了附近的濱江市中醫骨科醫院。 濱江市中醫骨科醫院照片表明,“謝八味”的雙臂粉碎性骨折。鑒于“謝八味”的傷情十分嚴重,濱江市中醫骨科醫院對“謝八味”的傷情進行緊急處理后,隨即邀請省中醫藥大學著名骨科專家莊教授前來濱江替“謝八味”作手術。 “謝八味”躺在手術臺上,沒忘記叫聞訊趕來的謝斌打電話通知“祥云堂大藥房”,請他們在他的診室門上貼一張啟示,說他因為受傷,即日起停診,何時復診,另行通知。 當晚,濱江電視臺在“濱江法制新聞”節目中,播出了“謝八味”被不明身份的四個蒙面壯漢打傷的消息。 兩個小時后,莊教授帶著手術器械和一位助手,乘坐省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的一輛救護車趕到了濱江市中醫骨科醫院。顧不上休息,莊教授立即給“謝八味”成功地作了手術。為便于進一步的觀察和治療,第二天一大早,“謝八味”和他的老伴、小保姆小紅隨同省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派出的救護車一道去了省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得知“謝八味”被四個蒙面壯漢打傷,第二天上午起,就有很多被“謝八味”治好病的人帶著鮮花、營養品趕到濱江市中醫骨科醫院探視“謝八味”,但都被告之已轉院,失望歸去。 夜闌更深,涼風習習,省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的6號特護病房里,“謝八味”和他病床前的老伴閑聊著,突然“謝八味”滿腹狐疑地說,他想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他一貫與人為善,沒和誰結下仇恨,誰會這么歹毒,居然對他下毒手! 老伴皺著眉頭想了想說,該不會是有人嫉妒他,想斷他財路?不然的話,怎么只打他的手,使他的雙手骨折,無法摸脈呢! 唔,有道理。“謝八味”若有所思點點頭。 該不會是“祥云堂大藥房”原來坐診的某個老師找人報復吧?“謝八味”的老伴補充說。 唔,還真是有這種可能!“謝八味”贊同道,然而,他即刻又否定了這種判斷,不會吧,他們個個都是有教養的人呀。 那也難得說,老伴瞪了“謝八味”一眼,憂心地說,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這個世界上,笑里藏刀的人可多著呢。 “謝八味”搖搖頭,自我解嘲說,算了,算了,不要胡亂瞎猜了,等破了案,一切自會水落石出。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莊教授帶著一位姑娘進6號特護病房查房,莊教授介紹那位姑娘說,她是他帶的博士生蘇麗,從今以后,蘇麗將全權負責“謝八味”的日常治療和護理。蘇麗膚色白嫩,身材高挑苗條,臉蛋俊俏迷人,說話細聲細氣,臉上掛著甜美的微笑,一口一個謝伯伯,張嬢嬢,叫得“謝八味”和他老伴的心里比灌了蜜糖還要甜。 不一會兒,謝斌提著一個裝著“謝八味”和他老伴、小紅換洗衣物的皮箱走進“謝八味”住院的病房,說他休了五天公休假,向科里交代了工作后就開車趕來了。“謝八味”把謝斌向莊教授和蘇麗作了介紹,說謝斌是他的獨生子,在濱江市環保局任秘書科長,“謝八味”惋惜地說,他非常希望謝斌能傳承他們謝家的醫術,可謝斌對學中醫毫無興趣,說中醫博大精深,學起來太累,要想精通就更不容易,還是當公務員好,工作穩定,待遇也不錯。唉,人各有志,他也不好勉強。謝斌向莊教授和蘇麗表示了誠摯的謝意。 連續一個多月,數以百計曾被“謝八味”治好病的人陸陸續續趕到省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探望“謝八味”,慰問之余,不少人感慨地說,“謝八味”沒把他們家醫術傳承下去,實在是太可惜、太可惜、太可惜了。 轉眼間,四個多月過去,日子進入到了楓葉紅似火的深秋。在莊教授和蘇麗的精心治療和“謝八味”老伴、小紅的悉心護理下,“謝八味”的傷勢一天比一天好轉,“謝八味”和他老伴、謝斌都很高興,更讓“謝八味”和他老伴感到意外和欣喜的是謝斌和蘇麗談起了戀愛。 然而讓“謝八味”和他老伴暗暗感到擔心的是,謝斌比蘇麗大二十多歲,離過婚,蘇麗和謝斌談戀愛,她貪圖個啥呢,該不會是一時腦子發熱,心血來潮吧。 唉,但愿謝斌和蘇麗是真有緣分,只有有緣分,才能夠拴牢有情人的心!“謝八味”常常默默祈禱。 蘇麗這么好的姑娘,要是謝斌娶了她,那既是謝斌的福氣,也是謝家的幸事哪。老伴既擔心更希望美夢成真。 其實,“謝八味”和他老伴的擔心是完全多余的,謝斌和蘇麗熱戀后不久,謝斌就在省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附近租下了一套兩居室,每天下午下班后就從濱江驅車趕到省城和蘇麗約會,翌日早晨又驅車趕回濱江。如果遇到蘇麗值夜班,謝斌基本上整夜都守在值班室陪伴蘇麗。 五個月后,打傷“謝八味”的案子被濱江公安機關偵破,與“謝八味”老伴猜測的一樣,打傷“謝八味”四個蒙面壯漢還真就是原先曾在“祥云堂大藥房”坐診過的名老中醫師程萬金花重金雇請的。“謝八味”沒被“祥云堂大藥房”聘請之前,找程萬金看病的人很多,“謝八味”應聘到“祥云堂大藥房”后,找程萬金看病的人日漸減少,紛紛轉向了找比程萬金醫術更好的“謝八味”。程萬金大為失落,心理越來越不平衡,離開“祥云堂大藥房”后,他越想越來氣,終于鋌而走險,拿出十萬元現鈔,通過一位朋友雇請了那四個蒙面壯漢,對“謝八味”痛下毒手。 四個蒙面壯漢和幕后主使人程萬金受到了法律的嚴厲制裁。 第二年春節前夕,“謝八味”的傷徹底痊愈,又能夠替病人摸脈診斷了。就在“謝八味”和他老伴準備返回濱江的一天晚上,謝斌來到“謝八味”的病房,忐忑不安地告訴“謝八味”和他老伴,說有件大事務必請他倆答應。“謝八味”好生奇怪,忙問是什么事。謝斌望著“謝八味”,鼓起勇氣說,蘇麗想學他們謝家的醫術。“謝八味”大吃一驚,馬上態度鮮明地說,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絕對不行。祖上有規矩,謝家醫術絕不傳外人!謝斌詭譎地笑了笑,問“謝八味”,要是蘇麗成了他的老婆,那可不可以學呢。“謝八味”一愣,回過神來,點點頭說,那還用說,肯定可以學。蘇麗成了謝家的媳婦,要替謝家傳宗接代,怎么不能學呢!謝斌雙手一拍,大聲說,他就等這句話了。片刻,謝斌又樂滋滋告訴“謝八味”和他老伴,他們就要當爺爺奶奶啦,蘇麗肚子里已經懷著他謝斌的親骨肉了。謝斌說完,哈哈大笑著轉身走出病房,拿出手機撥打蘇麗的手機。 “謝八味”和他老伴大喜過望,連聲說,這下子太好啦,謝家的醫術后繼承有人了。 臨離開省城的頭一天晚上,“謝八味”在省城的一家五星級大酒店包下了一個豪華雅間,宴請莊教授夫婦和蘇麗、蘇麗的老爸和老媽。六點鐘剛過,莊教授夫婦進了豪華雅間,莊教授笑瞇瞇地對“謝八味”和他老伴說,一會兒,有兩個“謝八味”認識的人來赴宴,馬上就到。“謝八味”覺得很奇怪,說除了莊教授夫婦,他就只請了蘇麗和蘇麗的老爸老媽,沒請別的人呢。莊教授故意賣了個關子,說“謝八味”馬上就知道了。話音剛落,蘇麗陪同她的老爸、老媽面帶笑容走了進來,“謝八味”大為驚訝,原來,蘇麗的老爸蘇師傅是他先前治愈的一位早期肺癌病人,蘇麗的老媽多次陪蘇麗的老爸去“謝八味”的診室,倆人都是“謝八味”的老熟人。 賓主落座后,蘇師傅告訴“謝八味”,他的早期肺癌經“謝八味”治愈后,他對“謝八味”佩服得五體投地,半年多以前,當他從蘇麗嘴里得知“謝八味”住進省中醫大學附屬醫院后,他就竭力鼓勵蘇麗爭取能把謝家的祖傳醫術學到手,哪曉得蘇麗與謝斌一見鐘情,倆人已談婚論嫁了。 緣分,緣分,蘇師傅感嘆道,兒女婚姻沒有錯亂,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 就是,就是,蘇老弟說得一點兒沒錯。“謝八味”點頭贊成。 酒過三巡,酒酣耳熱之際,“謝八味”舉起酒杯,站起身來,高聲宣布,等蘇麗和謝斌結婚、蘇麗博士畢業后,他將把祖傳的謝家醫術毫無保留地傳授給蘇麗,他還決定用全部積蓄在濱江市區購房,開辦一家“謝氏中醫診所”,由蘇麗任所長,把“謝氏中醫診所”做大做強,讓謝家的祖傳醫術發揚光大,以造福更多的病人。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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